人生本是一程不歸路。

沒有人不怕老，嘴裡嚷嚷說「 老了老了 」但一聽到「 怎麼都不會老 」這等話還是會喜不自勝。然後某天發現自己真的老了，只好豁達說「 能夠優雅地老去也不錯 」；也不一定是口不對心，只是人在面對「 老化 」這回事，其實沒那麼坦然就是了。

曾經很怕面對自己的樣子變老，所以三不五時都愛把「 學習面對老態 」掛在嘴邊，使勁為自己築起寬心的下台階；但這其實和學習面對死亡一樣，心理狀態根本做不到良好的建設，以為準備好了，到真正需要面對的時候，很可能是完全另外一回事了。

後來的後來，就慢慢地老去了，才發現可怕的不是樣子顯老，而是心已老了。

人老了一點，意味著距離死靠近了一點；但心老，卻是漫長的耗損歷程，倦怠感不停來襲，欲振乏力。外貌可以回春，但內在的養分流失，不及時補給，就會退化失能。

離鄉背井打拼的人，相信對「 辛勞心累 」這種狀態應該分外有感觸。為了生存，為了責任，為了好好過生活，為了滿足一些永保年輕的夢與想，委身為現實折腰，實屬無可厚非。

只是，人生有很多階段，每個人都必然會走到一個甚至很多個「 停一停 / 換個方式 / 繼續走下去 」的階段。面對生活與工作形態上轉變，難免戰戰兢兢，適應的過程更是避不了糾結、氣虛、挫敗、想放棄等狀況與念頭，但前路不是只有一條，也不是選對了路就一定會走得順坦，知道自己為什麼（ 或是不是真的想要 ）走上這條路，才是跟前最需要思考清楚的事。

人生的路可以很漫長也可能會很短暫，走著走著，如果有那麼一天，遺忘了回頭路，不是不再眷戀，而是心自由了，處在了最舒服的「 老去 」狀態。



• 《 PARIS LA BLANCHE 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