偶然之下,重遇喜歡的自己。




就這樣又過了一些日子,很多事情的變好或變壞,很自然的都算到疫情頭上去了。

對我來說,這一場大流行是主給予我的一個環境。在這個關起來的小小宇宙裡,讓我能夠更耳根清靜的、更隨心所欲的、也更極盡任性的,強硬而緩慢地進入一個讓自己可以更多時間誠實做自己,也更舒服的狀態中。

這期間,收到一度斷聯的老友來訊。聊天的過程沒有預期的尷尬,但一些回不去的也不再像以往那樣故作和善,反而是直說自己現時的態度 —— 把任何的不舒服縮短到最短的時間。

生命是自己的,生活也得自己去面對,怎樣過都好,最不該的是哪怕一秒在為別人而過。

現在無疑是最壞的時刻,對一些已經絕望的人來說也沒有所謂的更壞了。看著別人的死亡、別人的傷痛、別人的憤怒、別人的慌恐、別人的迷失 ⋯⋯,再看看自己每一天的安然,偶爾的一些小確幸,都快把自己和幸運劃上刺眼的等號了。但明明是,自己和大家同在一道上,一樣走向同一個暫時看不見的未來,也在完全沒有任何頭緒的下一步踟躕不前中 ⋯⋯

之所以不把新工作視為新方向,是因為當下的環境,各行各業都明顯是硬撐的狀態,你必須做好隨時又要轉向的準備,更何況所謂的準備根本就趕不上世界變化與淘汰的速度。

工作生涯中,最長的一段時間是媒體人,後來就是不停地學習再學習、適應再適應,現在回到做新聞的環境,反而因著之前被逼著學會的新東西,而慶幸的又掙回了存在的價值,也是自己後中年危機階段唯一自豪、也總掛在嘴邊,所謂的「 適應能力 」價值。更值得欣慰的是,這個價值一直都有機會被看見、被珍視。( 汗 )事業僵局貌似又一次驚險過關了!

無論如何,人活到這點年紀,曾經說到做不到的輸得起,也隨著死亡越來越近身反而就輕易做到了。如果還可以用現在這種狀態走到下一個後疫情階段,我真心希望自己不要再去唸著那些大大小小的理想論,也不要再對自己不認可的人或事釋出假面的善意。

無論第幾次看《 NOMADLAND 》,或任何時候談及這部電影;甚至近期某次面試的過程,我都會提到片中女主堅定說出「 I like work 」的那一幕。

從第一次看預告片開始,我就深深地記住了那一張堅定的臉色。扯談這個,並不是說我有多熱愛工作,而是從還能工作的狀體中直接得到的認可與價值,和度過了徹底躺平的一天,或純粹看了一部好電影,那種「 被填滿 」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。可惜好幾次從全職工作回到自由身狀態,我都會間歇性忘了這個自我認可的重要價值。

後來的我是這樣想的,所謂的自由不應該是用任性得來的,為別人而努力同樣可以擁有生活上的絕對自由。想到最近又重看了一遍的《 MA RAINEY'S BLACK BOTTOM 》,就我個人來說,依然還是那個最深切的結論 —— 別嘲笑努力的人!

努力是很消耗的事,可以不努力應該沒有人想努力,可惜我們都是被正能吭大的,一不夠力就有來自八方的人給力,明明最好能不勞而獲才是真正的心聲。

我們最常用的表情符號,一定包括有力的二頭肌,那是我們互相加油的小東西。是沒什麼實際的幫助啦,畢竟給力這回事,不是給了就一定有,有了也不一定用得好。努力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應該是很多人的座右銘,但多半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麼。畢竟生活完全沒想要跟你客氣,當你發現生命是不停地努力再不停地失敗然後你只能繼續努力,想著就累了。

努力向上,是我們自小被灌輸的觀念,可長大後卻發現夠努力不一定有好結果。有的人不用太努力就能得償所願,反而更多人是一直努力一直落空的。不夠幸運的人就愛牽拖命運,嚐到甜果的人也是常常意無意謙虛說自己只是運氣好,然後立馬補上一句我也是很努力的。

努力了還要看運氣這說法並沒有不妥,尤其對弱勢或邊緣一群來說就是這個屎樣。但有的時候怪運氣不好其實也是不想再努力了的藉口,會這樣通常是看透使然,或想放棄的前奏。你覺得美好的事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了,覺得現實只會更壞更糟。慢慢地,也就失去了奮戰到底的力量,寧願向現實低頭也不相信抬頭就能看到希望。

努力的範圍無比寬廣,任何想要得到的,都是建立在努力上。

奉承也是一種努力。對於一個容易振作、就算向現實低頭也是為了伺機反擊的人,那麼適時地給予他一份器重,已經足夠讓他起飛。疫情下,每一個人都是生存者,當中變通再變通、掉下谷底再爬起又掉下的人,無論是用什麼手段,都是值得讓人欽佩的力量。

現實環境很大很大,你低頭這回事其實是把自己放得太大,把妥協看得太重,覺得容忍別人是在默許別人這樣對待自己;而事實上自己消耗的每一分力,都還是為了自己想要的局面。

又是努力又是疫情的,敲著打著腦海就閃過了《 OTAC 》這部電影。

很用力去爭取的人有錯嗎?片中爸爸這個角色的人設非常的立體,拼盡全力去爭取屬於自己的東西,一股腦地被社會消費,再無止境地為艱難的生活努力到底。像這種看不見盡頭的無力感,你永遠無法想像是要用幾倍大的力量才做得到。

此刻,活在這樣一個生活可以放空過、工作可以放鬆做的階段,哪怕就只是一個階段性的愉悅,我是覺得,已經足夠讓那些一直僵住的困惑瞬間解開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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